“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車在信號所前停了下來。”這是川端康成筆下《雪國》的開頭，宛如流動熙攘的電影，成為不少書迷們心中無法抹去的一幕。

曾幾何時，那個瑩白雪地，漫天星辰似要墜落的雪國好像離我們很遠，但隨著山區(qū)越后妻清津峽的“光之隧道”竣工，在第七屆大地藝術祭大放光彩，一舉成為當?shù)厮囆g打卡地，通往“雪國”之路的幻想似乎又重新被帶到大眾面前。這里臨近雪國原型地新潟縣，是全球降雪量最大的地區(qū)之一，被列入“日本三大峽谷”。山地、河流和大雪在這里常年交織，形成《雪國》里描述的寂靜幽然之地。

早年峽谷聲名在外，慕名來的人絡繹不絕，但一場落石事故，讓登山道被封，游客銳減。盡管1996年新隧道建成，但人流量已達不到從前。年輕人外遷，高齡化嚴重，原來熱鬧的山莊村落進一步衰敗。雪國中如夢似幻的景色，就此被掩蓋住，再無人問津。22年過去，馬巖松與MAD工作室應北川富朗之邀，將清津峽隧道改造為“光之隧道”。

這條修建在斷崖上750米的隧道，僅建成一年后，訪客便突破30萬，原來落寞的地區(qū)，一下熱鬧起來。2019年，SNS（社交網(wǎng)絡）評選出的夏日最佳游覽地排名，“光之隧道”被評為前十之首。在日本時報、Nikkei、Designboom等全球知名多家媒體報道之下，遠離家鄉(xiāng)的年輕人也陸續(xù)返鄉(xiāng)，重新投入到溫泉街的經(jīng)營里來。一條隧道就這樣直接盤活了鄉(xiāng)村經(jīng)濟，成為藝術融入建筑，拉動經(jīng)濟的范例。

隧道中不同色彩的夢幻空間 攝影：Nacasa & Partners Inc.
 

去過“光之隧道”的人絕對不會將它只當成一條隧道。在旅行動線上，你完全可以將它當作一次藝術展覽。隧道的5大駐足點受中國古代哲學系統(tǒng)觀“五行”啟發(fā)，MAD在設計上巧妙地利用隧道的長度和光線的遞進感，營造出奇幻的空間視覺效果，每個空間都給旅客帶來獨特的體驗。

參觀從隧道正式入口就開始了。一層是紀念品商店及咖啡廳，二層是溫泉足浴池。高聳的坡屋頂可以防止冬天的積雪，二樓窗口專門設置了觀賞角度，通過屋頂洞中的鏡面巧妙地將建筑外的峽谷及水流反射至空中，成為了天上的河流。

第二觀景臺中央的“泡泡”的衛(wèi)生間也很有意思，是馬巖松的作品泡泡胡同以及云洞圖書館都出現(xiàn)過的“泡泡”元素。廁所采用單面鏡面設計，上廁所的游客，可以通過透視鏡看到室外，但外面卻不看見內(nèi)部，有種隱匿偷看的趣味。

“泡泡”衛(wèi)生間（2018）

第八屆越后妻有大地藝術祭，MAD對“泡泡”（第二觀景臺）所在的空間進行改造。新作品名為“FLOW”

越往隧道深處走去，還可以在觀景臺墻壁上看到多面像水滴形狀的鏡子，彷佛通往未知空間的洞穴，給人安寧神秘之感……

值得一提的是，光之隧道實踐了近松門左衛(wèi)門“虛實皮膜”的理論，即藝術存在于真實與虛構之間的極微妙處。當建筑與自然無限靠近,其間僅隔一層‘皮膜’。虛實之間，隧道原本的物理功能，也被上升到感性與自然相接的情感連接中。前一秒還在光影溪水等自然風光中，后一秒便踏入光之隧道這樣帶有“鏡池”、“泡泡”的空間內(nèi)，隨著步伐，天地山川又在眼前開闊起來，整個旅程瞬間變得奇幻多夢……

將虛無之美描繪到極致的川端康成，也曾經(jīng)強調(diào)過“滅我為無。這種‘無’不是西方的虛無，相反，是萬有自在的空，是無邊無涯無盡藏的心靈宇宙?！痹谔搶嵵畜w驗宇宙無盡奧妙，恐怕是建筑以及藝術能帶來的頂尖體驗了吧。

 隧道盡頭豁然開朗的“鏡池”

還想要更多地理解虛實之間的藝術之美，或許也可以多了解光之隧道背后的故事——虛實的設計如何帶給人真切的感受？光之隧道是怎樣一步步成為打卡地？它為鄉(xiāng)村建設發(fā)揮了哪些作用？“泡泡”衛(wèi)生間使用起來有多神奇？村民們怎么看待這座網(wǎng)紅景點？MAD在整個項目中，面臨哪些挑戰(zhàn)？

馬巖松的新書《光之隧道》中就回答了這些問題，展現(xiàn)了這件建筑藝術品的設計背景、設計理念、設計故事和紀實性訪談，還收錄了90余幅珍貴圖像，包括“光之隧道”的設計圖、方案平面圖、手稿等。

作為第一位在國外贏得重大標志性建筑項目的中國建筑師，馬巖松的名字大家不會陌生。31歲時，他就因為顛覆傳統(tǒng)的“夢露大廈”成名。之后的十幾年，團隊項目遍布洛杉磯、米蘭、羅馬、巴黎等各大城市，國內(nèi)的北京朝陽公園廣場、哈爾濱大劇院等無一不成為備受追捧的“網(wǎng)紅建筑”。關于他的成名，在圈內(nèi)早成了一個段子——“在建筑界，30歲之前不要指望著成名，除非你是馬巖松。”

這本豆瓣評分8.2分的新書里，馬巖松和Mad背后另外的合伙人早野洋介為我們共同闡述了光之隧道設計的過程以及背景。馬巖松本人甚至還親自拍攝了隧道照片，此次書中均有露出。

書中額外收錄《感覺即真實》《墨冰》《魚缸》《胡同泡泡》《浮游之島——紐約世界貿(mào)易中心重建計劃》五件馬巖松與MAD的作品，作為展現(xiàn)建筑理念的補充。對藝術、建筑，甚至攝影感興趣的朋友，不要錯過此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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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巖松與Mad的設計筆記

《光之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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