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美術(shù)時順便指導人生 - Cipe Pineles賽伯·潘列斯 | The Designer's Designer [8]
The Designer's Designer專欄簡介:
設(shè)計師們的心里都一張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地 (又或許只有一兩個) 布滿了對他們設(shè)計路上曾有啟發(fā)或影響的人們的名字。名單上的人們也許家喻戶曉, 又或名不經(jīng)傳;可能沒有追求過世界定義的成功,但活出了波瀾壯闊的人生。他們的作品與人生的哲學,都緊緊的抓住了那些夢想著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人們的心。
假如我們只偶而看看她個人專訪或是參考一兩句她留下來的名言,您可能會在她那如此積極樂觀的語氣中覺得上天把一切的好運氣都交予了她。嗯,這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對——假如您相信運氣是自己的努力、準備及堅持而掙來的話,她就是一個極好的范例。
盡管她不是出生在最繁榮昌盛的國家,雖然她的童年一直被動蕩的時代變遷追趕著,即使她的職業(yè)生涯正好開始在英國的大蕭條時期,甚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只是因為性別被拒于門外,錯失種種的就業(yè)機會,她都本著毫不動搖的精神,帶著點不經(jīng)意打破了當時社會的各樣無理限制。
Cipe Pineles (Photograph: Trude Fleischmann)
在當代美國平面設(shè)計產(chǎn)業(yè)里,超過50% 的女性設(shè)計師參與其中。不得不說,作為第一個被接納加入紐約藝術(shù)總監(jiān)俱樂部以及被選入名人堂的女性,Cipe Pineles (賽伯·潘列斯) 的優(yōu)秀留下了一條只要稍稍披經(jīng)斬棘、比較好走一點點的路。
潘列斯的背景跟很多當時的美國移民一樣,都相當復雜。她是一個在奧地利出生的猶太女孩, 為了治療她父親的糖尿病,她很小時就跟隨家人就在歐洲到處遷移。最后他們定居于波蘭華沙周邊 ,潘列斯大部分童年時間都徘徊在東歐的迷人大自然里。
從很小的時候起,潘列斯就對味道和顏色的組合等非常敏感。她最早的記憶之一,是與她四個兄弟姐妹在樹林里散步, 采集野草莓——「就像一朵朵小紅帽子躲在綠草坪里」,她回憶道。在她的童年乃至后來幾十年的職業(yè)生涯, 她都也不俱困難,很是享受那危險的攀登到頂峰的體驗。
Cipe Pineles' illustration, fro Her recipe book, Leave me alone with my Recipe
在1920年左右,俄羅斯開始入侵波蘭。潘列斯和她的家人搬回了奧地利,再穿過大西洋到了美國。她回憶說,在1923年10月中旬到達的那一天她瞥見了自由女神像,「那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她來到了紐約,帶著她那不知不覺的在少年成長期吸收的歐洲式的感性,日后這感性充分協(xié)助了她在設(shè)計工作上的獨創(chuàng)性與成熟度。
她并沒有花多少時間去適應新的高中生活,這多虧了她事前的英語學習準備。到畢業(yè)時,她那杰出的繪畫技能已被人們所熟知。她贏得了蒂芙尼基金會獎學金 (Louis Comfort Tiffany Foundation Scholarship),并于同年進入了有名的普拉特學院 (Pratt Institute) 就讀。
在美國人看來,賽伯·潘列斯是一個性別模糊的名字。 這對她來說有利亦有弊——在申請工作的時候,她得以隱藏性別、種族、年齡和其它潛在的偏見點。事過境遷后,她說: 「我把我的作品及資料寄予不同的廣告公司。他們總是喜歡我的作品,并都會有興趣去邀請我參加面試。他們每次都假定我的名字為男性! 當他們終于見到我的時候,都會露出那一貫的失望表情。而當然我人都到了,還是會有可能連面試的機會都得不到就被邀請離開。」
結(jié)果她不情愿地接受了一份水彩畫老師的工作,直到一年后她才在 Contempora —— 一個設(shè)計師、藝術(shù)家和建筑師的實驗聯(lián)合集團里負責設(shè)計面料及視覺營銷設(shè)計。
Cipe Pineles' Rejected Vogue Cover design, December 1940
她真正的突破是在1932年,這源自她的直接努力。M.F. Agha, Condé Nast (康泰納仕集團) 出版社的藝術(shù)總監(jiān)偶而看到她為Contempora做的圖案設(shè)計和櫥窗展示設(shè)計,頓覺驚為天人,它們不像以往Agha看到過的任何東西。他立即聘請潘列斯為其公司的VOGUE及Vanity Fair雜志為編輯設(shè)計師。這兩本雜志都留下了她獨特的視覺印跡。
Cipe Pineles' Vogue Cover design, April 1939
Agha 鼓勵他的下屬們做多種視覺實驗,去發(fā)掘一些與他們感到可以自然交流的東西,一些他們擅長的東西。在Agha的指導下,她學到了排版、攝影和雜志編習過程。潘列斯發(fā)現(xiàn)自己對攝影很感興趣,也很得心應手。攝影當時正逐漸取代時裝插圖在雜志編習的位置,所以她的攝影才華可以說來得非常及時。Agha 總是推動著潘列斯成為最好的自己。
潘列斯總是說:「Agha作為上司真的是好得令人難以置信。你從來沒有可以讓他滿意的作品,他總是會把它們送回來,要求你不斷地超越自己,深入到主題的中心。」
當她愉快地為一個不曾滿意但充滿愛意的上司工作時,她在雜志界的地位日漸上升。1941年她加入GLAMOUR雜志成為藝術(shù)總監(jiān),直到 1947年,她和丈夫William Golden一起搬到巴黎的第五個月,共同為House & Garden 雜志工作(William曾在她的協(xié)助下在紐約設(shè)計界初露頭角,兩人因此而相識)。
Cipe Pineles with first husband William Golden, Getty Images
回到美國后,她當了一年的的自由插畫家。其后受邀到新雜志 Seventeen當藝術(shù)總監(jiān)。在Seventeen 工作三年后又離開換到其姊妹雜志 CHARM,在那里她留守了九年。
Cover of seventeen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Seventeen 與 CHARM 都是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女性雜志。總編輯Helen Valentine 實際上在1940年代的Seventeen雜志上就提出了當時還不存在的十幾歲的青少年市場,1950年左右繼續(xù)在新雜志CHARM給予了一個新女性時代的定位——工作與家庭均孜孜不輟的獨立女性。
這些雜志認真對待她們的女性讀者,探討她們面臨的挑戰(zhàn),提供相關(guān)的建議及信息去解決她們的問題,并試圖通過專題文章、小說和藝術(shù)來描述她們那充實的生活。潘列斯作為美指的任務(wù)就是要在視覺上組織和傳達這林林總總。
Cover of CHARM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總編輯Valentine和潘列斯的團隊還有第三名成員——推廣總監(jiān)Estelle Ellis。這兩本雜志的成功很大一部分來自她們?nèi)齻€的遠見、辛勤工作以及他們密切的友伴及職業(yè)關(guān)系。她們?nèi)齻€都剛好有著住家保姆的幫助及全力支持她們工作的丈夫與家人。
Cover of seventeen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潘列斯創(chuàng)新大膽地引入藝術(shù)家畫小說插圖,因此被贊譽有加。當她加入Seventeen時,她動手寫信給各個美國的美術(shù)館和紐約畫廊詢問誰是最好的當代藝術(shù)家,再根據(jù)這些建議去和藝術(shù)家們進行個人接觸。
Cover of CHARM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總編輯Valentine認為Seventeen雜志是教育成長中的少女的重要傳達者。與當時過于理想以致物化女孩們的主流世界觀不同,潘列斯用現(xiàn)代藝術(shù)家們的創(chuàng)意插圖將Seventeen雜志帶到了新時代那現(xiàn)實的、接納女性為獨立個體的新領(lǐng)域。此方法同時也為年輕的現(xiàn)代藝術(shù)家進入商業(yè)世界開通了一道比以往更輕松到達的大門。
由于自己同時具有插畫師的身份,她對工作不止一般美術(shù)指導的了解。潘列斯堪稱是完美的藝術(shù)總監(jiān) ——她確保完全不打岔不插手,但要求藝術(shù)家們完整閱讀他們負責的故事,并選擇他們自己想用插畫來說明的部分。她唯一給出指引的是:插畫得足夠好至掛在畫廊也不失禮。
Spread of CHARM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潘列斯也會用上她自己畫的插圖 (她經(jīng)常從她的個人彩繪食譜書摘抄),她也會用自己家里的物品、 家具和她的家(鄉(xiāng)村風豪宅)作為道具拍大片。一旦你知道要尋找的什么,你可以看到Seventeen 及CHARM雜志中看到她的 的生活和與個人興趣。
新的編輯愿景也顯示在對時尚的介紹中。由于這些衣服是給工作的婦女的,所以會以她們在工作場景作為背景表現(xiàn)出來——在辦公室、在城市、在午餐時間購物等,一些作為日常遇到的時尚問題的實際答案。
Cover of seventeen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正如1955年潘列斯在年CHARM里親口描述:「我們試圖使用日常的吸引力,而不使用虛假的魅力或陳腐的陳詞濫調(diào)。你可能會說, 我們試圖傳達的是現(xiàn)實的魅力, 而不是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夢樂園。」
她們?nèi)齻€極力都在那陜小中的市場內(nèi)抵制——更可以說是近似顛覆——社會給女性設(shè)下的局限標準。夾雜在當時性別限制(歧視) 色彩濃厚的廣告之間,她們雜志的彩頁顯示了與眾不同的見解:展示女性能參與更廣泛的活動,足以擴大眼光,女性可以擁有豐富知識與自由掌控的財產(chǎn)。她們仨更是新工作婦女的典范:她們認真、敬業(yè)、富有創(chuàng)造力,也非常勤奮, 在家庭和事業(yè)中剛?cè)岵?。對她們來說,她們只是制作了一本再尋常不過的雜志,因為這是進步積極的美國女性再自然不過的生活方式。
Cover of Charm magazine,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Inner spread of Charm magazine, "She works in ______ City", Art direction by Cipe Pineles
雖然她盡心也盡力地為她的業(yè)界服務(wù),經(jīng)常得到獎項,參與各種小組、演講、講座、委員和董事會;雖然她上司Agha十年間不斷一直建議應該將她納入,可是紐約藝術(shù)總監(jiān)協(xié)會堅決不給她一席之位。這持續(xù)了十年,直到協(xié)會面對這個兩難境地:協(xié)會想要給予她的丈夫William Golden一席位,可是他直接指出該協(xié)會假如繼續(xù)忽略他那過猶不及的妻子,根本算不上一個專業(yè)協(xié)會。于是兩人在1948年終于都成為了協(xié)會成員,而潘列斯是第一個女性成員。同樣在 1948年, 潘列斯和丈夫成為了第一對在同年贏得個人設(shè)計金牌獎的夫婦。
接著在1959年,潘列斯短暫出任Mademoiselle 雜志的藝術(shù)總監(jiān)。 她的丈夫于同年意外死亡,留下她與年幼的兒子,于是她離開了雜志界。兩年后,潘列斯嫁給了她與前夫的好友,同為喪偶的William Burtin。隨著William摘取了一面協(xié)會的設(shè)計金牌,他們合組的大家庭到目前為上都是拿到最多設(shè)計金獎的家庭組合。
Cipe Pineles with second husband William Burtin, RIT - the Will Burtin Archive
自那時起,潘列斯開始在丈夫Burtin的設(shè)計顧問內(nèi)公司工作,接手了比以前更多樣化的項目。她于1970左右負責指導紐約Lincoln Centre (林肯中心)的視覺身分以其出版物的美術(shù)指導。于六十年代起,她同時開始在Parsons (帕森斯設(shè)計學院) 任教,并在70及80年代為該校制定了出版物和推廣方案。在 1975年, 她成功地作為第一名女性進入了紐約藝術(shù)總監(jiān)協(xié)會的名人殿堂。
Cipe Pineles Identity design for the Lincoln Centre
縱然她是時代的先驅(qū),但對比起其他當時作為友伴、對手或?qū)煹哪行栽O(shè)計師來說 ,到現(xiàn)在她的故事以及功績還是鮮少有人提及。她通過擔任藝術(shù)總監(jiān)和導師的工作,了美國的平面設(shè)計;她為大眾市場的讀者帶來了更貼近享受藝術(shù)的機會,她努力果敢地展示了新女性可享有生活和選擇 ,這些都為日后的雜志設(shè)計埋下了良好的根基。
她于1991年去世。她不僅僅是一個被用作平等象征性的女藝術(shù)指導;不管她的性別為何,她都是一個世界頂尖的創(chuàng)新藝術(shù)總監(jiān)。
Cipe Pineles (Photograph: Trude Fleischman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