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俱樂部可能欠了個時裝設計師—John Flett 約翰·弗萊特 | The Designer's Designer [23]
The Designer's Designer專欄簡介:
設計師們的心里都有一張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地 (又或許只有一兩個) 布滿了對他們設計路上曾有啟發(fā)或影響的名字。
名單上的人也許家喻戶曉, 又或名不見經(jīng)傳。他們也許沒有追求過世界定義的成功,但卻活出了波瀾壯闊的人生。他們的作品與人生的哲學,都緊緊地抓住了那些夢想著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人們的心。
在搖滾樂手與藝術(shù)家們不自覺的共同合作下,有一個被冠名為「27俱樂部」的團體。
所謂「27俱樂部」,是一個集合了在27歲風華正茂的時候突然逝世的名人的聚集地。音樂界許多有名代表-例如說吉米·罕醉克斯(Jimi Hendrix),涅盤樂隊的主唱科特·柯本(Kurt Cobain)到近年令俱樂部被聚焦于鎂光燈之下的的艾米·懷恩豪斯(Amy Winehouse);藝術(shù)界有尚·米榭·巴斯奇亞(Jean-Michel Basquiat) ——時尚界似乎沒有代表,其實也有一位太早消逝的明星。只是時尚界比較貪新忘舊,以至于John Flett這個名字只存在于一小撮人的心里,而那撮人,現(xiàn)在幾乎全為時尚界的中流砥柱,最值得一提的應該是稱他為“我的靈魂伴侶,一生摯愛”的約翰·加利亞諾(John Galliano)。
在他工作室里工作過的設計師曾在區(qū)域發(fā)行的報紙訪問里說:「我想假如弗萊特還在世的話,他應該會比約翰·加利亞諾更功成名就?!惯@也不無可能。據(jù)說在中央圣馬丁學院就學時,與他鋪張的外表相比,加利亞諾是個文靜溫柔的內(nèi)向男孩。直到他遇上了弗萊特——弗萊特自身的無盡活力仿佛與加利亞諾的創(chuàng)作潛力產(chǎn)生了共振,兩人由在學到出師后都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競爭張力。
假若您還對好幾年前,加利亞諾為什么被迪奧(DIOR)解雇的事件有印象的話,可能會令一些人詫異的是,他的“靈魂伴侶,一生中摯愛”弗萊特是一個猶太裔男孩。 60年代在英國布萊頓附近的小鎮(zhèn)成長的弗萊特童年經(jīng)歷了父親可能因為欠債而意外早逝、癲癇病等的困擾,雖然在母親的第三次婚姻里總算有了一個安穩(wěn)的小康之家的庇護,可是青少年時代的弗萊特還是相當?shù)呐涯?,一度離家出走只身到倫敦,不時成為家鄉(xiāng)當?shù)鼐炀值脑L客,也有因惹事生非而留前科記錄。
世間不是有說只要孩子有一個堅定的興趣,就不怎么會學壞嗎?弗萊特就是一個被興趣領(lǐng)回正路的孩子。還好在他心里一直很清楚其實自己心里的追求,對時尚有著異于常人的熱情。趁著升學之際,他終于如愿搬到充滿了各種感官刺激的倫敦,一邊就讀基礎美術(shù)課程一邊在機場打工。連在機場分派計程車這樣平實的工作,他也硬加進了他熱愛的時尚元素,總是逼身邊的朋友玩起“猜猜下一個經(jīng)過的乘客她穿的是什么品牌”的人間觀察游戲。
理所當然的,他決意投考最享負盛名的中央圣馬丁學院。他入學試時的作品集令當時的主考官相當驚艷,但也因為他從骨子里滲透出來的反叛氣質(zhì)而差點未被獲取。有考官猶豫說:「這孩子看起來很會惹麻煩啊?!惯€好在場還有一些沒有忘記圣馬丁的精神的考官,大笑著回應說:「麻煩?我們最喜歡這樣的麻煩啦! 」令弗萊特拿到了全額助學金進入夢想中學院就讀。
他在學校的風頭一時無兩,有著俊美臉龐的他高大又瘦削,對于配搭衣服也相當有自我風格。當混搭風格還在混沌之際,他早已上身套著阿瑪尼的西裝外套,再配上下半身的破洞牛仔褲,再用各種經(jīng)典男裝配飾作點睛之綴。最致命的是,他還相當幽默。他也深知自己的各種長處,就連他身邊的朋友們也覺得他相當傲慢——可是當他同時是那么的充滿魅力,那無盡的自信仿佛就只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的配套而已。
80年代的倫敦正是種種不設限的夜店的誕生之時。而當時最流行的夜店,就剛好開在圣馬丁的旁邊。夜店需要年輕、好看、出格的時裝系學生們?nèi)コ礋釟夥?,而學生們同樣也被夜店的可提供的未知刺激深深的吸引著。外向的弗萊特愛玩、會玩,當然也成了這不夜城里的重要一角。日間努力工作,晚上夜夜笙歌,簡單直接地描述出了他的無限循環(huán)生活。他把精力平均地分配于設計與夜游,至于身體的管理——似乎在刺激的活動已擠爆的時間表內(nèi)不太可能占上一席之地。
在課內(nèi)課外都過得相當充實的他,與加利亞諾兩人形影不離。加利亞諾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弗萊特那座落在倫敦彩虹社區(qū)那亂亂的小公寓里工作或是玩樂。同是學生的兩人手頭不太寬裕,可是這并不影響他們創(chuàng)作的成果。沒錢買家居就去街上找別人遺棄的再翻新,在地攤也可以找到符合他們品味的裝飾材料。這兩個好看的男孩似乎完全不會給自己設限,不管是新的、舊的、美的、丑的,什么都會去大膽地嘗試組合。加利亞諾在前幾年的訪談里罕有地提到了他年少時與弗萊特共同渡過的時光,記者著筆刻畫出了加利亞諾比較少暴露于世人眼前,感性的一面。他用悲傷的表情說著:「他是我一生中的最愛......而且有才華到了簡直是邪惡的地步。」
為什么弗萊特會被已經(jīng)滿是有能者的圣馬丁學生們覺得簡直是鬼才的原因是,一般設計衣服的過程都是由草稿開始,到裁剪紙樣,縫紉成型,一步一步的既定過程。而弗萊特設計的過程與速度完全不被這既定過程影響。他對立體裁剪技巧的掌握仿佛如行內(nèi)的老手,但又同時不斷地在此技術(shù)上不斷發(fā)展出自己研發(fā)的獨門技巧。
他不需要紙也不需要筆,只要你能給他布料,剪刀及針線,他可以在一小時內(nèi)給你制作任何他覺得適合你的衣服。真的,只需一個小時。他在學的時候午餐時間都不會好好吃飯,埋頭在幫女同學們做晚上立刻可以穿出去玩的的裙子,不只省下了午餐費,還多賺了晚上出去喝酒的快錢,每天都過得樂滋滋。
天賦、熱情加上大量的實踐鍛煉,弗萊特在1985年的畢業(yè)作品系列引起了不少媒體的注目,也引來了本地與美國的買手店的垂青,將其畢業(yè)作全盤買入。他與加利亞諾并肩于同年開始在倫敦、巴黎、紐約等地的時裝周上做展,在1988年的高峰期在全世界有超過70間的店鋪把JOHN FLETT這牌子納入旗下銷售。
只看表面的數(shù)字的話,一切仿佛順利得難以置信;但是其實品牌的收益并不如期望。由于他擅長的立體剪裁非得要穿著在身上的時候才能體驗到它的奧妙之處,一般店鋪內(nèi)的衣架上的陳設都沒有辦法突出他衣服的優(yōu)點,無論行內(nèi)的買手們有多喜愛他的品牌,也敵不過銷售數(shù)據(jù)的低迷。
年輕的弗萊特每天都為了品牌耗盡自身的體能與精力。好像不容許自己有著空余時間一樣,他還是如學生時代一樣,除了長時間的工作,經(jīng)常流連在各種夜店用酒精支撐著自己的精神。
他沒有幸運地像加利亞諾一樣被財團聘請納入,所以1989年當合伙人離他而去之時,他不得不結(jié)束個人品牌,再搬到巴黎由助理身份開始為別的品牌,如CLAUDE MONTANA, LANVIN等工作。事業(yè)上的挫折讓他更沉溺于夜生活的慰藉。
1990年他再度遷居意大利的佛羅倫斯為另一個品牌工作。剛好意大利的商人們也正在尋覓一個年輕又才華洋溢的品牌領(lǐng)導者,他們似乎有心有力地想要幫助弗萊特在意大利重新大展拳腳。唯一的條件是他也要領(lǐng)導一兩個不掛上他名字的品牌。
興奮不已的弗萊特終于迎來了事業(yè)的轉(zhuǎn)機,可惜在與新東家簽約的前一天晚上,他被發(fā)現(xiàn)心臟病發(fā)倒臥于飯店的房間內(nèi),從此一睡不醒。
事業(yè)經(jīng)過大起大落的他,帶著無盡但是再也無處發(fā)揮的才華離世,年僅27歲。
如今還是有一些比較資深時尚行內(nèi)業(yè)界人士,會不自覺地稱贊起他們還在衣櫥里保存良好的JOHN FLETT作品。歲月可能稍稍改變了他們身體的線條,但是弗萊特那些立體剪裁的作品還是一如既往地可以修飾襯托自己的身體。但也許是是時尚界的季分流轉(zhuǎn)得太快,就算是二手市場如此興盛的情況下,他的作品也幾乎已徹底消失。
讓我們來看看流傳僅有的、也是最后一場JOHN FLETT時裝秀的片段,想像一下這個可能因為太有才華而被27俱樂部招攬而去的鬼才,假若還在我們的世界,會做出什么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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