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maire的野心,是做一出不被時裝綁架的“時裝秀”
提起一場時裝秀,你會想起什么?
是光怪陸離,神秘詭譎,還是資本堆積下的一場盛大而美麗的幻夢?
這些知覺都有跡可循。伏爾泰曾在《風俗論》中說,人往往只喜愛異常之物,美麗、崇高的東西一旦變得尋常,就會失去魔力。因此當一個重奢品牌想要帶領(lǐng)觀眾走入其美學帝國,勢必要創(chuàng)造出一套刺激感官的壓倒性敘事。
但是來自法國的品牌Lemaire卻不這樣認為。設(shè)計師Christophe Lemaire一向?qū)τ诟邠P消費主義、概念堆積到天花亂墜的時尚論調(diào)頗有微詞,他說:“服裝是很私密的事情,它關(guān)于我們?nèi)绾伪豢匆?。”于是他們用Lemaire 2023ss的秀場,再次證實了關(guān)于“叛逆”的勝利:沒有超模、沒有貓步、沒有攝人心魄、沒有賽博朋克,甚至T臺和坐席都沒有,但是,時尚依舊成立。

將秀場變?yōu)樽杂傻纳⑽脑?/h2>
以上都沒有,那秀場有什么?
這場名為「等待的人」的時裝秀,發(fā)生于六月法國巴黎的一個晴天。當你受邀來到3區(qū)的巴黎工藝博物館里,順著樓梯走到二樓就會偶遇一群閑庭信步的人——不要懷疑,秀已經(jīng)開始了。
這里有佇立在窗邊漫無目的打量著的人,也有在角落里掏出一本書旁若無人的人:

有人在拍照:

有人在畫畫:

有人在讀《世界報》(Le Monde):

有人看到了有趣的事,偷偷咬耳朵:

也有人慷慨激昂著談?wù)撝硞€議題:

媽媽模樣的人平和地安撫著一個百無聊賴的孩子:

而有人則脫掉鞋子、躺平睡了下來,枕在頭下的正是Lemaire代表性的、最大號的牛角包:

哦,對了,不遠處那個穿著白色襯衫裙的正是靈魂歌手Ana Roxanne,她吟唱著《It's a rainy day on the cosmic shore》和《I'm every sparkly woman》,仿佛在為這電影版的場景配上美妙的插曲。

等待的是誰?他們是誰?舞臺中心在哪?這里是秀場,車站還是劇院?這些問題未必需要真實的答案。不同年齡、身份、職業(yè)的模特穿著Lemaire的新品,將空間從眼前有限的藝術(shù)場館拓展到了真實的日常生活之中。
Lemaire提供了一種沉浸式的組合場景,所有慣常的表演法則都被打破:放棄冷酷,而談笑風聲;放棄秩序和精致臺步,反而魚貫而出、四處散落;放棄審美距離,而鼓勵的觀眾駐足、觀察,甚至成為敘事的一部分。甚至有一種有趣的觀點認為,這場秀就是對品牌理想人群的描繪。如此種種,都旨在借傳達一種Lemaire所獨有的氣質(zhì),「一種趨于無形的精致,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優(yōu)雅」。(An almost invisible sophistication, a nonchalant elegance.)
大衣里裹著燃盡的火山
但這不是Lemaire的第一次嘗試,倒不如說是延續(xù)了在2020年秋冬時裝秀中的理念。
其時,Lemaire以「車站」為主題、在1930年后期建成的巴黎醫(yī)學院策劃了一場秀。隨著靴子敲擊大理石地板的效果音開場,“街道”逐漸開始變得人來人往。有步履堅定、似乎在趕時間的女人,拿著報紙四處張望的男人,挽著朋友說笑的人,緊緊攥著貝殼包的白發(fā)老人,依舊是猜不出職業(yè)、特征不具的、身邊的你我他們。后半場還有一個人群的回流,一群人向前走,一群人向后走,像地鐵換乘一般的真實而洶涌。



或許對于不了解Lemaire的人來說,這種參照日常感的秀有些“猖狂”:用素面朝天和其他從頭精致到腳的大牌唱對臺戲,是“做壞市場”,還是另一種更為軟植入的精致主義?Lemaire如此構(gòu)思的出發(fā)點又是什么?
就算你沒聽過Lemaire,但也一定曾經(jīng)好奇過:為什么優(yōu)衣庫U系列的聯(lián)名如此難搶?這正是由設(shè)計師Christophe Lemaire操刀的作品。而吸引人之處,不外乎對于大部分人而言,能用一件優(yōu)衣庫的價錢,買到一件Lemaire的設(shè)計。
但也許你又要問了,為什么會有人用能買到loewe、Maison Margiela的價格,去買一套并不修身的寬袍大袖,或者是毫無logo的素色襯衫?

Lemaire成立于上個世紀90年代,但Christophe Lemaire 彼時先后在Lacoste和Hermès擔任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并沒有對這個同名品牌傾注過多心血。直到他遇上靈感繆斯Sarah Linh Tran,深受其文學出版的背景以及敏感纖細的生活態(tài)度所吸引,于是在2014年正式重啟lemaire,并介入了一種女性視角。如今,二人在情感上雖已分開,但依舊是默契的創(chuàng)作伙伴。

Lemaire想打造一種能讓通勤更有儀式感,下班后去一場party也得體的服飾。于是這些特征應(yīng)運而生:廓形、褶皺、遮瑕膏一樣的明亮大地色、講究層次感、反對過于嘈雜的圖案……不是為秀場而生,不是為紅毯而生,不是為明星而生,這種冷靜又實用的風格,搭配極為講究的走線變化,是對日常的描摹和致敬。

Lemaire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我另一個喜歡的英國品牌Margaret Howell有些類似,不執(zhí)著于在每一季做出石破天驚的改變,讓業(yè)界咂舌;而在不斷豐滿一類人的衣櫥理想,用美學填滿生活的每一道空隙。所以每當有人問:這一季Lemaire又有什么顛覆性的新改變?愛穿的人就會一笑置之,反問:“那你說,真實的生活也時刻波濤起伏嗎?”
就好像兩位設(shè)計師共同喜歡的電影,阿蘭·泰納的電影《內(nèi)心的火焰》一樣,lemaire的大衣里也“裹著燃盡的火山”,在平實中關(guān)注著生活的激情,又充盈著一種獨立自足帶來的安全感。而大概這也是,Lemaire獨特秀場美學的“底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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